娘,女儿此生能与沈公子相遇,实属三生有幸,无论是福是祸,女儿都情愿伴他左右,绝无半点怨言。”我跪倒在娘的面前,一字一句地说道,语气坚决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。
素来盼我早日找到一户好人家的娘,此刻却满面愁容,脸上竟无半分喜色。其实在此之前,当我与沈墨一同出现在娘面前时,娘极为惊异,可就在沈墨说明来意后,娘更是皱起了眉头,她向沈墨欠欠身子说道: “此乃阿雪的终身大事,小女自幼丧父,是老身一人将其养大,阿雪虽相貌平平,但心地善良,方才听公子所言,得知你与阿雪不过一面之缘,今日竟已生执手之意。老身甚是不解,不知沈公子此举是当真还是儿戏?” 沈默听闻此言,微微一笑,拉起我的手对着娘说:“老夫人莫要生疑,在下虽与阿雪初识,但我深信万事皆有其定数,我与阿雪乃是命中注定,还望老夫人成全。”说罢,他朝着娘深深一揖。娘看了看他,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,开口道:“老身有几句话想单独说与阿雪,不知沈公子可愿回避片刻?” 沈墨颇有些担忧地看着我,但碍于礼数他只得退出屋外,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,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满是不安,我的心中不由有些说不出的情愫。 娘拉着我的手,神色复杂:“阿雪,你……你对他是否真的…… 霎时间,我的两颊一片绯红,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。 娘看到我这副模样,已是全然知晓。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盯着我的眼睛说:“你这傻丫头,你可知他对你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?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,人又生得风流俊俏,什么样的女子他找不到,怎会偏偏非你不娶呢?”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般,令我瞬间便心乱如麻。可是一想起那句“好美”,想起他要同我共白首的誓言,我轻轻将手从娘的手心中抽了出来,“扑通”一声便跪在了娘的面前,开口说了之前那句令我自己都没想到的话。 事已至此,娘已知多说无益,只是叹息道:“愿你爹的在天之灵能保佑你平平安安,儿孙满堂。” 听了这话,我不觉心痛,拉上了娘的手,泪珠差点滚落。 “去喊沈公子进来吧,虽说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,娘还是要嘱咐他几句。” “嗯。”说着我起身打开了屋门,竟发现沈墨就站在门旁。还不等我开口,他便喜上眉梢地拉起我的手走了进去。” “老夫人,不知您是否已同意我刚才的提亲?”沈墨笑着对娘说。 娘却面无表情:“小女为人单纯,只求沈公子能善待她,苦点累点不算什么,莫不要让她受了半分委屈。” 沈墨依旧眉眼含笑:“这是自然。那我明日便来接阿雪过门,在下先告辞了。” 说罢,他便离开了。 他走后不久,一伙身着喜服的人便抬着聘礼来到了我家门前,沈墨告诉过我,这些人都是他的家奴。很快,村里的人们都聚集了过来,议论纷纷:“哟,这不是青雪家吗?她这是要出嫁了?” “可不是嘛,你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谁吗?说出来吓到你,是城里的刺绣大户沈家的公子。” “什么?就她这样的还能嫁到有钱人家去?真不知道是他们祖上积了什么德。要不然就是那个沈家公子瞎了眼。” “行了,你们都少说两句,青雪虽说样貌平平,可也是个好孩子,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呢?” 王伯说罢,气呼呼地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。其他人见此,都悻悻地闭了嘴。 我已不再去理会这些风言风语了,同聘礼一起被送过来的还有一件大红喜服,只是没有凤冠,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通体白色的簪子。领头的家奴解释说,这是他家公子刻意为之,以这支汉白玉发簪来配我及腰青丝,定当是极美的。我点点头,算是应允。 第二天,我穿上了灼灼如桃的红色喜服,绾起了从未绾过的青丝。我坐在沈墨送来的菱花镜前,任由特地请来的鸳鸯为我描眉上妆。看着镜中黛眉朱唇,发髻高绾的自己,我浑身竟微微战栗,眼底似泛上泪水。鸳鸯急忙说:“阿雪,你可千万别哭啊,我这才帮你上好妆,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,切不可落泪。” “嗯。”我极力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。 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梦境般,玉树临风的沈默,雕漆绘金的花轿。我端坐在轿中,想起了那句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”。 |